神聖的稜線
作者 /王育真  日期 /1999-03-07
 
 
"走過聖稜線，就可以結婚了" ... 肯定不是為了這樣的謠言。


讀著巴紗拉雲 雲達卡 穆特勒布 素密達 ... 這樣的地名，我的血液沸騰，很難解釋。


初秋的九月，站在大雪癡望聖稜，早晨七點，神聖的稜線上泛著陽光，呼喚著要我們向她走去，於是，十二月，我便走向這塊讓許多人心頭炙熱的夢土。


大鹿林道上，走向馬達拉溪的攔沙壩，今年初我曾站在冰冽的溪水中，分享一群學弟妹的年輕。但此次前來，我們不但要經過流水與杉林，還要走向更高的另一端。


為了那幾棵結滿了紅果子的玉山假沙梨和金翼白眉，我得在天黑前趕到九九。而且一定要走進斜坡上的那一棟，那兒於我有著特別的回憶。上山的第一晚，老天沒讓我們失望，果然星辰滿溢，心中也盡是滿滿的幸福，只因為山的小孩又回到山上了。


3050高地，一月在這邊和雪吃冰，今日於此驚奇於大霸壯麗山容。過稜線，扶鐵欄杆，經霸基，大霸岩縫中的流水早成冰晶，一遇強風，便如雪紛紛飄落。第一次這麼近端詳大霸，一償夙願。


走到巴紗拉雲，是為了欣賞穆特勒布的蒼勁和鬼斧神工。泰雅人初初見到這樣的山容，取下了這個名字，於是我了解原來我們對山有著同樣的敬畏與崇拜。


遠望大雪微露的草原山頭，好遠，在心底卻覺得好近，不久前才站在那兒，也許該再去拜訪她。四秀不動，屹立千千萬萬年，經過的山友不過像陣風，了無痕跡。


可怎麼我的心底，山的呼喚卻像是一道烙痕。


素密達真如傳言中的恐怖，好在親切的茶腹鳲帶我們穿越森林，來到營地，讓長途跋涉的旅人得到舒適 的憩息。


登頂雪北的一早，風大雨大，戰戰兢兢走在神聖的三千多公尺的稜線上，我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走過雪北十三峰，喘息不止的我終於踏上了北稜角。原應是最美的山容此時卻雨霧拂面，冷風颼颼。坐在雪主，3884，累得動也不想動。終於走過聖稜。到三六九，喝下熱水，此刻，心中覺得踏實，卻也生出了封山的念頭。


出發前的快樂總會在打包之後沉澱下來，代之而起的是一份恐懼與不安。 這次上山能平安回來嗎？渴望上山，卻不免害怕得與摯愛的人永久分離。為什麼怕？因為怕對山不夠虔敬，也害怕像嚮導說的，當你太熱愛一件事，總有一天會為它而付出生命。


然而，當我望向中央山脈上凝結住的綠色的波浪，我的心嘲弄起封山的念頭，怎麼可能嘛！


回台北後，很不習慣一整天只能生活在僅容旋馬的小方格內。山的遼闊，凡人難以想像的，山的靜默，消弭了我聲嘶力竭的吶喊。圈谷的風野大，也許一切終於平靜，而山依然在那，只不過回想起一步步走過的聖土，我的心沸騰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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