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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已刊登在523登山會94年春季刊上) 撰文 / 姜玉真 喚醒還在沉睡中的孩子，幾天來的準備，打包，孩子知道我們即將踏上中央山脈，往奇萊，南華山，怡凡平時上學前的賴床習慣，我們用最快的速度出發了！ 假日的早晨，少了上班通勤族的人車吵雜，街道上變得安靜，涼風徐徐，想必山林秋日氣息一定更加迷人哩！在523集合，分配公糧，我分到一袋米粉，雞絲麵等乾糧，輕的物品，馬上就感受到夥伴的照應與體諒(孩子們沒分配到)，也真難為了其他的隊友哪！ 往南投屯原的巴士上，風趣幽默的領隊小楷，帶著大家唱歌，互相認識，雖未正式踏上山路，卻已感覺到大家那股同在一起的感情，爬山人的熱情就是這樣，單純，沒有負擔啊！到了登山口，就要走向那有著夢幻般名稱的雲海保線所，我們就要走向「雲海」呢！兩個孩子速度有些慢，平日也沒有什麼規律運動習慣，今天就當是暖身吧！明日的腳程要由雲海再前進天池的10公里才是考驗的開始呢！在雲海的晚餐，見識到林大哥的廚藝，當然還有其他隊友的同心協力，就這樣一頓豐富的晚餐滿足了大家的胃。而此同時，孩子不再挑食，我們忘了平時都會的美食，不因食材的內容，與烹調技術，而是大家交融在一起的情感！ 第二天一早，整理了裝備，我們再向能高越嶺古道前進，往天池山莊約有10公里，心理祈禱著孩子能順利到達，尤其是女兒怡樺，平時幾乎不運動，小學操場一圈都跑不完，身上的裝備也是臨時湊合的，心中不免有些擔憂…，，兩個孩子愈走愈慢，而我也開始覺得肩膀好痛，調整了呼吸、步伐，在向前進，小楷押隊在最後與孩子一起，我挺放心的，於是決定讓自己離開孩子的視線，我相信他們！ |
奇萊南華 / 攝影:陳怡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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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妳要帶小孩登山？雪山？奇萊？」「請假去爬山？嗯！有勇氣！」「不對吧！算一算不少花費耶！還要買裝備，不如帶孩子出國去…」行前身旁的人提出的疑問與不以為然的態度，對照這時孩子蹣跚的步覆，我仍堅定自己的信念：真實的美景若是停留在美食與享樂，是不實在的，因為荒野才是人類的心靈的原鄉，在都會裏，我們因工作，學業的在佔據，已經失落太多了，享樂不等於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我更希望孩子能體悟到努力不只是在學校功課，工作也不是生命的唯一，人生境地如此寬廣，努力與堅定目標，戰勝怠惰，克服挫折的勇氣才是更必須的能力。 近中午時分，我到了天池，孩子遠落在後，就藉由無線電通訊；小楷要我放心，一切安好，只是女兒怡樺鞋子破了，果真應了自己對那雙廉價登山鞋的憂心，走到山莊外，望向對面山腰古道對正午的陽光照在孩子背上即鋁箔睡墊閃閃發亮，他們正緩緩移動，隔著山谷，我向他們揮舞著頭巾，孩子也用那稚嫩的聲音呼喊：「媽媽！我在這裡，我們來了！」「加油啊！媽媽等你們！就要到了！」這段親子山谷回音，成了我們心中永難忘懷的畫面，這種快樂，也絕不是遊樂園裏機械設施所能相提並論的。原來自己過去不知覺地給孩子太多的保護，差點忽略了孩子的能力，鞋子破了，不也可視為另一種挫折體驗，就讓孩子自己去面對，去克服，當困難來臨時，也是培養承受力的機會啊！我們母子三人會合了，忍不住給他們最深情的擁抱，孩子臉上雖是疲累，但卻是滿足的，因為我相信這樣親子體驗絕對，勝過課本一日的學習，看著女兒的"破鞋"，鞋底與鞋面裂開，只剩腳大部分相連，這豈不是只能用拖著行進？當母親的心裏難免不捨，可我給孩子不是同情與憐憫，而是鼓勵與肯定他獨自面對挫折的勇氣。 為了不擔誤其他成員，我決定選擇往南華山，放棄奇萊南峰，由小楷負責帶領我們，一路箭竹擋路，而愈接近山頂，強風呼嘯，氣溫也正下降，又起了濃霧，雖然山頂就在不遠處，但為了安全，我們還是決定先撤回山莊，和奇萊南峰隊會合，再決定明日的行程。當晚，全體夥伴就著山莊微弱的燈光共進晚餐，雖然無法和平日飲食般考究，卻發現在山上，在如此愉悅的氣氛下，那怕只是速食泡麵，都是極品美食；不因山中資源有限，而是因那來自四面八方，有志一同的朋友，互助和諧成了最佳調味呢！整個山莊洋溢著溫馨熱鬧的氣氛，一邊用餐，一邊話家常，和樂融融，這種情景，不禁懷念起兒時的鄉居生活，原以為再也不復回，沒想到現在又能再度重溫往日的美好，這樣的山中小屋，襯著屋外浩瀚星空，四週靜謐的山林原野，是一幅何等絕美的畫面啊！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似乎也很羨慕著我們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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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小楷在晚餐後與大家商討說明明日的行程：凌晨前往〝光被八表〞紀念碑欣賞日出，再前往南華山，兩個孩子一聽說要再上一次南華顯得面有難色，而我也擔憂怡樺的鞋子會撐不下去，可我不能帶頭退縮：媽媽覺得我們可以的，信心就是我們的力量喲！來吧！睡醒了咱們就出發囉！孩子照做，凌晨4點，靠著頭燈的照明，在黑暗的山中小徑，偶或出現幾處棧道，平時膽小的怡樺，已不再恐懼，一步一步小心通過，跟著前面隊友的腳步向前走去，微曦乍現，一個轉彎，成片雲海就在腳下，我們不禁發出讚嘆，接續的雲瀑，日出，又豐富了視覺與心靈的餐宴；接著前進南華山，天氣相當晴朗，藍得不能再藍的天，偶爾飄來一些雲朵，翠綠不一的層疊山巒，兩個孩子因著陽聖一路的鼓舞打氣，緊跟著陽聖之後，雖然下半身已被晨露沾濕了，卻還是不以為意，勇往直前，終於登頂，在三角點上，大家再次留下歡樂的合照，又是一次永遠的紀念！ |
光被八表 / 攝影:姜淑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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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不能再多耽擱了，要走回屯原登山口，還有十幾公里，又不免擔心女兒的鞋子會讓她寸步難行，幸好陽聖幫女兒的鞋子用膠布纏住，應該還沒問題吧！而我想著這次帶著兩個孩子上山的決定，這並非親子營隊，可523給我最大的支持，領隊小楷，陽聖和所有的隊友也對我們照應有加，可我總覺得自己陪著孩子走看著他們越過險阻，身為母親在他們身旁不是攙扶，不是憐憫，而是隨時給他們鼓勵與支持，望著兩個孩子的背影，怡樺拖著那雙破登山鞋（未被膠布纏繞的那一隻也裂開了），冠豪因穿著寬鬆的衣褲而讓原本就挺有肉感的身軀顯得圓圓短短的，再加上他有些左右搖晃的步伐，心中不禁莞薾，也感觸萬千、曾幾何時還記得他們踉蹌學步時的幼兒時期孩子已不需要我的牽引，而能獨立行走在這山林古道中。 而有時出現的崩壁，晃得厲害的老舊吊橋，碎石路，間或山中原住民的柴油車輛經過，孩子們都能自己面對，甚至半路有位熱心的原住民朋友開著工程用的車子主動提出要載孩子前往雲海保棉所，我們婉拒了，而且還是孩子自己放棄的，雖然他們累了，也常要求休息，可是，孩子們說：『我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若搭車回登山口，那太沒勇氣了吧！我們要自己走！』孩子的回答，我知道他們已經在登山的過程中獲得成長，有沒有登上奇萊南峰一點也不重要了！ 到雲海保棉所時，前行的隊友剛離開，這天又是週一，迴異於前天的人聲鼎沸，午後的陽光灑滿整個山頭，此時寧靜的美，令我沉醉不已，登山不趕路，下山不比速度，沿途的美景也才能仔細玩味呀！ 再次整裝出發，距登山口仍有四公里之遠，孩子們又喊累了，雖然如此，但隨著步伐的前進，我們都知道，這是自己的選擇，不能因怕吃苦而停滯不前，更不容走回頭路，兩個孩子小小的身軀，蹣跚吃力疲憊的步履，甚至女兒因著腳上的破鞋，體力的消耗而流下眼淚，我心疼，但不能心軟，我堅定地告訴他們：『相信自己，媽媽永遠是你們的支柱，而你們一定做的到，可以的、任何困境，遇到困難痛苦自是難免，但是，勇敢去面對，信心，毅力，不是口號，拖諉，逃避正是自己最大的敵人，趕走他們，妳會有堅持下去的勇氣！媽媽不能幫妳，但我支持你，靠自己，走吧！就在前面了！』怡樺拭去淚水，在向前走去，冠豪更是一股作氣先到達登山口和其他隊友會合，大家看到我們，都對兩個孩子報以熱烈的掌聲與肯定，我也再次擁抱他們：孩子，妳真的做到了，尤其是怡樺，妳竟拖著一雙鞋底幾乎完全分裂的破鞋來回於高越嶺古道，甚至登上了三千公尺的高山，媽媽真的佩服你，還有冠豪，誰說優秀只是學校的功課和分數呢？ 後記 這趟山岳之旅，已不是第一次參加523的運動，但我要再次衷心感謝山會以及所有活動幹部與同行的夥伴，有你們的扶持與鼓勵，我才能完成這次「親子高山古道行」，尤其陽聖、小楷對兩個小隊友的包容與照顧，令我感佩，或許帶著小孩登高山是一種冒險與瘋狂的行動，可是冒險的精神也才是進步的動力啊！而瘋狂也絕不是孤單，山在那裏，山在等我，在登山的路上，我和孩子看到的，得到的，不只是山林美景，沿途的人、事、物在大自然千變萬化的彩筆下都將成為我們永久而美好的回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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