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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地圖】一段穿越時空的山野深情
作者 /紫娟 日期 /2006-09-01
一本出自男性登山者的小說會呈現怎樣的面貌?會如同登山記錄般的平鋪直述嗎?還是字裡行間充滿了理性的陽剛?讀台大登山社老山胞何英傑的【後山地圖】,我驚嘆於他細膩的文采,並從中得到關於原住民人道關懷的啟發。
故事始於一支大學登山社隊伍,遠赴花東縱谷展開關門古道的探勘。正擔心會因找不到古道得原路撤退時,一位老婦(依娜)拿出了一張一模一樣卻畫出路線的「後山地圖」,讓學生們興奮地上路,而她的思緒則回到那段和部落日本老師(井上)、青梅竹馬的終生伴侶(達哈)的愛戀。時空就此穿越原住民1910年代日本攻打太魯閣諸社的始末,1930年代受日本不平等統治,及國民政府統治後調適資本主義浪潮的陣痛轉變歷程。作者透過人物間的對話,刻畫原住民在巨變的歷史中,不同的回應態度,字裡行間處處顯露作者對這民族的同理心。
他是有了感慨。如今快五十歲了,反而覺得,看著這種平靜的日出日落最是讓人舒暢。…老頭目活了一輩子,他說的最清楚,生活不是想怎樣就怎樣的。…漸漸,他甕塞的心似乎鬆動了,開始閃過一些念頭:「祖靈給的責任,是讓族人重拾對自己的信心。活著,要有好人的心地,也要有獵人的精神。以前敢和日本人鬥,現在為什麼不和漢人爭?不應該全輸給漢人。天底下的事情那麼多,憑什麼他們樣樣都贏,樣樣都佔先,總有一個我們可以站得住的地方。槍,解決了以前的問題,解決不了現在的問題。或許真得靠讀書,弄清楚外面那些複雜的事。…如果讀書也變成慣習,從我這一代往下傳如何?」(325頁)
很佩服作者甚至嘗試為這群山的舊情人找出路。我的個人觀點則是,讀好書固然能增加其經濟上的競爭力,但對其文化傳承並沒有幫助,只是加快其被「漢化」的速度。而如何在全球化的大環境下安身立命,兼顧在地傳統文化的傳承,我想,不光是原住民,更是這塊寶島共同面臨的課題。
三位主角間近乎理想化的交情貫穿全書,在民族對立情結間,為讀者開了一扇喘息的窗口。此外,作者擅長自然意象的運用,即使在鋪陳浪漫情節,文字依然清新脫俗。
井上覺得依娜不但理解族人,甚至也能理解自己。他可以很自在的和她談話,無所不談。若不是衣著的明顯不同,井上幾乎要錯認她是一個日本同僚或朋友。(121頁)
達哈目光沉沉的看著井上。這是個少數讓他覺得沒有威脅的日本人。他只在學校工作,未曾欺壓過人。…他哈哈大笑,提防的心一鬆,與人作朋友的天性便油然而生。井上會心,意帶感激的伸出右手。達哈沒有握手,卻握拳走上前捶著井上說:「你不知道我們的習俗嗎?手,是對敵人的。心,才是對朋友的。」(139頁)
井上心中還有些悵然。這三人與他年紀相仿,如果不是國族與語言的隔閡,應該會成為惺惺相惜的朋友。幸好對山林的共同喜愛,稀釋了這種命定的對立。(250頁)
她長長的頭髮,亂亂地落在脖子上,有一種他從沒見過的樣子。他沒再掙脫,像匆忙才跳過草叢的野兔,只是大著眼睛看他,胸口喘喘的上下。…達哈忽然想起那個勇士的神話,希望就這一刻化成山壁,和美麗的大草原永遠合在一起。(151頁)
他深呼吸,像對著山谷大聲的吼叫,一而再,再而三的。兩個人像小米粒一樣,從穗梢兒墜下,兜溜溜地滾進田裡。心跳越來越近,彷彿連搏動的血液都合流了。(280頁)
登山,除了個人怡情養性,更可以觸及這塊地需要關注的許多議題。如陳雨航的推薦序結論:「雖然是虛構的情節,但(作者)長期登山的經驗和閱讀台灣歷史的積累,使其在細節上的描述頗具說服力,…更重要的是他嘗試以這支民族的立場和角度進行創作,努力免除成為漢族意識形態的注腳。」作者以一本極具質感的小說呈現出原住民歷史文化,讓讀者在享受閱讀之樂同時,更多了解這支獨特民族的今昔,誠摯地推薦給大家!
後記:
細讀這本小說二次後,由於太欣賞作者的文筆及人文關懷的心,接著拜讀他參與編輯的【丹大札記】。在關門古道東段的記錄中看到:探勘隊一到富源車站,就有一位老太太趨前垂詢是不是要走往南投的「日本路」,侃侃道起她十七歲正當服務於富源派出所時,有一日本測量隊由南投翻山越嶺而來,因此當她見到準備遠征的隊伍,便憶起昔日乍見山中歸來日人的驚愕。-原來小說中的情節,來自作者探勘經驗中的真實經歷!而附錄<走過丹大的一點夢想>中則提到:「勘察是充滿研究氣息的:面對著廣大的未知,過程中許多難以預料的問題與困難,都必須盡可能去掌握一切可得到的資源。而團體智慧的激盪與隊伍精神意志,更是藝術的表現。實地勘察中充滿許多挑戰,刺激我們去重新認識自我、掌握自我。同時,大自然給予我們充沛的活力與勇氣,去拓展生命中更深更廣的理性和情感層面;從生理的耐力到心理的堅忍謙遜,並以智慧和力量克服絕望,順應各變動的困難,這是探險家生命的特質。」-我想,作者哲思的深度、情感的敏銳,應與他豐富的勘察經驗密不可分吧!
延伸行動建議:
若您有興趣進一步了解原住民,523登山會有一系列的後山部落深度之旅行程,相關資訊請洽詢523秘書。
若您仍在學,或家中有大學生,目前我所服務的耕莘文教基金會,每年暑假會為不同的族群設計不同的服務方案,相關資訊會公佈在官方網址。而我的部落格(紫娟的心靈探險)已放了一些今年服務隊的報導http://blog.webs-tv.net/yichuan,歡迎前往瀏覽!
【後山地圖】在博客來書店的連結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33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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