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國523登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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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中，遇見哈盆之美

作者 /張馨文日期 /2007-03-31

(本文已刊登在523登山會96年春季刊上)

美麗的哈盆溪 攝影/陳明輝

哈盆，另一個稱號為台灣的亞馬遜森林，是很多人嚮往的地方。實際來到這裡，跟它的稱號一樣，是潮溼多雨的環境，一年有一半的時間在下雨吧！幾乎來這裡的人或多或少都會經歷下雨的天氣，我們也不例外。出發之前看了氣象報告，說這幾天雖然寒流會南下，氣溫偏低，但是至少太陽會露臉，出發當天台北天氣陰陰的，我開始懷疑氣象報告的準確度。

我們在福客多前集合完畢之後，坐上小巴，往宜蘭方向前進。小鷹先自我介紹，由於這次參與的夥伴們有兩個法國家庭，所以由柏青哥做翻譯。哈盆之旅共有17個人參加，包含大彎爸爸和佑佑，鄭爸爸和鐸鐸，Pascal、Sylviane和Ugo，Francois、Frederic和Nicolas，邱媽媽、景平和景玄。單獨參加的包括大蔡老師，柏青哥和我。

大雨中的入山儀式

沿途蜿蜒的北宜公路令人不自禁的昏睡，直到我們抵達宜蘭崙埤村獵人Ashong的家，我才真正醒來。抵達宜蘭的時候，開始下起雨來，此時雨愈下愈大，非得穿上雨衣不可。換裝後，簡單吃了麵包作為中餐，隨即坐上沒有篷子的小貨車出發到登山口，而我們的裝備則坐上另一台有篷子的小貨車。產業道路非常崎嶇難行，行進的車旁有兩隻黑狗跟隨著我們，搖搖晃晃過了大約15分鐘之後，終於抵達了登山口。登山口是一片空曠的草地，雨勢在此顯得特別大。

背包上肩後即踏上這趟哈盆越嶺之行。進到山裡的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入山儀式。Ashong先用泰雅族的語言向祖靈祈禱，再向我們解釋他說了些什麼。他跟祖靈說，他帶了很多客人來到這裡，今天也是如此，雖然天氣不好，祈求祖靈可以保佑我們這趟旅程能夠順利平安的渡過。山裡有好的靈也有壞的靈，祖靈就是可以保佑我們的。接著，他將裝有竹葉青的鋼杯傳給每一個人，喝之前先用手指沾一滴酒，然後灑至大地，代表與祖靈一同分享，然後再喝一小口。酒聞起來很香，喝起來暖暖的。

造訪日據時代遺跡

入山儀式完畢之後，就正式上路了。沿途雨還是不停的下，雨鞋踩在泥濘的路上，十分紮實。Ashong一邊走，一邊解說哈盆越嶺道的由來，還有路上比較特別的景致。中間休息的地方是以前的日軍駐在所，駐在的門口前方一定有種櫻花，讓日人能夠一償思鄉之情。進入駐在所後，Ashong帶我們看廚房的位置和廁所的遺跡，那裡還留著以前的酒瓶。

自己動手做，別有一番滋味

走了兩個小時以後，到了第一天的紮營地-Ashong的獵寮。空間非常寬敞，在棚子的前方有一個營火處。Ashong先到獵寮下方搭帳篷，順便鋸晚上要生火的木材，小朋友們也跟著觀看，並嘗試用鋸子鋸木材。晚餐是大鍋麵，食材是高麗菜、香菇、貢丸和麵條，由大蔡媽和邱媽媽負責。外頭依舊溼冷下雨，熱騰騰晚餐顯得格外好吃。一煮好，大家迫不及待的上前取用，普通的貢丸與高麗菜在此時覺得特別的香甜。

圍著營火，分享滿足的一天

吃完晚餐天也黑了，Ashong辛苦的生火為大家取暖，大家圍坐在火堆旁，聽Ashong說故事，山裡的故事，他的故事。小鷹則是要大家分享今天爬山的心情。首先是從大蔡媽開始說，她說雖然天氣不好，但有Ashong的照顧，一切都很平安。法國爸爸Francois說，他帶了兩個小朋友來，謝謝大家對他們的照顧，還有領隊的幫忙。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心情，我一時間還想不出來自己的感覺，但是對大家的分享很有感觸，彼此分享過後，時間也接近九點，小朋友準備睡覺去，我還是坐在火堆旁，繼續聽Ashong說故事，直到深夜。

野地生活樂趣多

隔天早上醒來，太陽終於露出臉來，是晴朗的一天。早餐是米粉湯，吃完後做做暖身操，在獵寮旁為小朋友們拍照留念，開始了第二天的路程。第一站是宜蘭縣與台北縣的交界，一路上還是深處叢林的感覺，不時可以看到山羌的排遺，還看到捕捉飛鼠用的陷阱。走了五個小時後，原來的古道有些崩塌，必須下切到溪谷。下去之後，看到溪流，旁邊就是Ashong的獵寮，很開心終於抵達第二天的紮營地。背包卸下後，我拿出照相機開始拍照。天氣真的很好，溪水也非常清澈，半點雲都沒有。

先抵達的法國小朋友們，早已換上溯溪鞋在溪邊玩耍，比賽打水漂，我則在一旁拍照。Ashong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餐，小鷹和鄭爸爸顧著飯，Ashong負責炒菜煎魚。他在下游的地方設了一些魚網，有苦花等等不同的魚類，湯則是金針湯。菜色有炒野菜兩盤，過貓和昭和草，冬粉肉燥和煎魚，大家都餓了，狼吞虎嚥的但嘴裡還是不停的誇讚Ashong的手藝一流。

吃完暖暖的晚餐後，夜晚的空氣顯得更加冷冽，應該是冷氣團南下了。大家窩在獵寮旁，想要靠火來取暖，Ashong很努力的想要生火，但是火一直無法變大，Ashong說是因為木材太溼了，所以火生不起來，一直聽到霹靂啪啦火與水的對抗聲，兩相抗衡，互不相讓，我不贏而你也不輸，使得火一直很小。大家受不了這樣的寒冷，都跑進帳篷內，只剩下我、小鷹、鄭爸爸、Pascal和Ashong。Ashong說，晚上一定要把火升起來才能睡。

飛鼠大搜查

夜晚，星空遼闊，有點霧靄，但還是看得到幾顆很亮的星星。月亮很亮，可以清楚看到外頭夜色，Ashong問說要不要去看飛鼠，我們一同說好。我們走到溪邊，Ashong用大型探照燈照對面的樹林，突然間，我們一同看到一棵樹上有兩顆紅色珠子在發亮，那就是飛鼠。我們都很興奮地看到飛鼠，此時Ashong用光照著牠，牠從一棵樹上滑行到另一個棵樹上，我們看得一清二楚。這時Ashong說他要回去拿槍出來，我們在溪邊等著Ashong，他涉水而過，開始爬上樹林內，我們就在對岸看著他的燈忽上忽下，愈來愈深入樹林內。鄭爸爸說，Ashong就是一個不放棄的人。時間過了很久，Ashong終於下來，他說找不到飛鼠了，大概是因為月光太亮，牠發現Ashong的蹤影，所以躲起來了。我們也回到獵寮，繼續窩在火堆旁。Ashong說，祖先曾經說過，已經給你一樣東西，就不能再要其他東西了，要知足，這也是物盡其用，不要浪費上天賜與的東西。

無法成眠的夜，窺見美景

回到獵寮時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可是因為太冷了，我一直遲遲無法入睡，每個小時看錶一次。清晨五點多，我選擇起床。此時，月亮已下山，星空也已轉換位置，沒有月光的影響，只見滿天的星光閃耀。但這時已快要六點，太陽即將升起，星星也慢慢黯淡下來。

清晨，霧起，愈來愈濃。我站在外頭，氣溫大概零度左右，不停顫抖。自然的奧妙就在於此，一個消失，另一個取得優勢。霧，開始大肆侵略，在此時完完全全佔據了此地，懸浮在溪邊、岸邊、山邊，隨溪流往下蔓延。自然的美麗，莫過於此。

邊吃邊玩，不亦樂乎

清晨六點多，大蔡嬤和柏青哥幫忙Ashong弄早餐。吃完早餐後，發現昨晚做的果凍還沒吃，但小朋友都在旁邊玩耍，沒有人要吃，我只好請鐸鐸一起幫忙吃，我們一個人一湯瓢，輪流吃，我們吃的很大口，邊吃邊笑，景玄看到我們玩得很快樂，也跟過來幫我們一起吃。有一整鍋的果凍要吃完，吃到最後肚子都被撐飽了！

出發之前，全部的人一起拍了合照，由陳爸爸幫我們拍，拍完後就開始第三天的路程。我們穿著溯溪鞋沿著岸邊走，一開始就遇到很大的溪流，沿途一直走在小溪流上面，要不就是穿過岸上的蘆葦草區。路徑不明顯，完全是由Ashong帶路。倒數第三個過溪點，經過哈盆溪的露營區，那邊有一個日本學校，從這裡開始就是一般大眾走的哈盆古道。

發現台灣藍鵲

走了一個小時，我們在倒數第二個溯溪點休息，午餐是玉米濃湯和泡麵，由Ashong操盤。不知道是大家都餓了，還是Ashong的手藝特別好，午餐全部吃光光！這裡的溪很漂亮，陽光透過樹梢的縫隙穿透進溪流，溪流閃爍著光芒。小鷹發現了台灣藍鵲，我趕緊往天空看，看著他們飛過樹的頂端，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這些朋友一起相處三天，相互依賴，相互依靠，這種感覺真的很貼近。

休息差不多一個小時，我們繼續最後一段路程。首先就是橫越溪流，到了最後一個過溪點，Ashong在這裡要跟我們分別了，他要走原路回到崙埤村。我心裡面有點不捨，走過溪流後，跟Ashong揮手道別。接下來由小鷹帶隊，我們沿著波露溪往福山走，終於到了卡拉莫基步道出口，三天的哈盆之旅也終於告一個段落！

這趟旅程學到很多東西，需要花時間慢慢沈澱，但是心裡面很充實，有滿滿的回憶。很難忘記共同相處的這三天！親愛的哈盆朋友們，很開心認識你們，這是一份屬於我們每一個人的感動，感動是自己的，要好好收藏在心裡！謝謝你們，給了我學習成長的機會！

哈盆的夥伴們 攝影/陳明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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